与援疆战友相聚,总忍不住问出这样的话:“你去过九龙树吗?”碰到去过的,就两眼冒光,兴致勃勃的聊起九龙树。碰到没有去过的战友,立马发挥我自封为九龙树推介大师的本质:“那你真该去一趟,你知道吗……”
九龙树,是一棵能让人宠辱皆忘豪情顿生的树。我已经去看过两次了,仍然心心念念想去。
九龙树位于哈密市向西80公里的沙枣泉村。第一次去时骄阳似火,已在别处游玩一大圈的我疲惫不堪,连车都不想下。刘彦教授劝我:“来都来了,去看看吧。”我不情愿但听话的下了车,被烈日炙烤着刚走到九龙树边缘,就像进了空调房一样凉爽。目光巡视一圈后,顿时被震住了。
这棵树树龄1500岁,占地两亩。一根生九树,华盖浓遮日。九根主干或昂首向天,或伏地潜行,差不多两三个人才能合抱。有一根主干临近溪旁作饮水状,龙须龙角甚至龙眼都依稀可辨。
我深吸一口气,斜倚古树闭上眼睛。1500年的岁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茫茫戈壁,一眼清泉,一棵柳芽破土而出,瑟缩着,欣喜着,成长着。世事变迁,朝代更替,战火纷飞中,他坚守孤独,云淡风轻,倔强成长。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人迹罕至。躲过了多少天灾人祸,终于成就了生命的奇迹!古树无声,但每一块历经沧桑的树皮,每一片苍翠碧绿的叶子,每一声清脆婉转的鸟儿啼鸣,都在低低的倾诉着生命的秘密!
“我们不能像草一样活着,被人踩了,踩我们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见我们。人要做一棵树,呼吐晨风,吸纳朝阳,顶天立地还能为别人遮风挡雨!”
许多年前听过的一段话,霎时在脑海中有了具体的形象!
我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刘彦教授,60岁的她已经是两次援疆了。刘教授来自许昌学院。第一次援疆时,她偶然听说巴里坤有个年轻老师在南疆支教时突发心肌梗死去世。她很痛心,觉得如果边远地区的师生们都具备一些急救知识,这些悲剧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她主动找到领导申请,为十三师所有的基础教育学校和幼儿园老师做了义务的急救技术培训。
第二次援疆期满前,她已经办理了退休手续。但退休不褪志,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人脉,为新兴市职业技术学院成功申报全国急救技术试点学校,并为学校争取了8万元的研究经费。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哈密市委党校培训时,居然热情地给我打来电话:“冰洁,许昌和鲁山原来就是一个地方,咱是老乡。”第一次被她邀请去吃蒸面条时,我毫不客气的说:“姐多放点菜啊,我吃面条喜欢一半面条一半菜。”无关年龄身份地位,在她面前就是自然而然的亲近。就仿佛是在九龙树前,呼吸通畅,心灵与身体都格外的轻盈。
我逢人便夸九龙树。第二次去时同行的是中原名师张志英和周素娟老师。天寒地冻中,九龙树光秃秃的枝丫傲然挺立。九龙树下周素娟老师一袭红裙,兴高采烈的让张老师为她拍照。白发红唇,居然没有任何违和感。
她俩都50多岁,到了即将退休的年龄。不爱美食爱美景,在生活上极端简朴,但一片云一朵花,都能引得她们赞叹不已,拍照记录下来。
她们三个就像九龙树一样,有着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 。她们对生活的热爱,对事业的追求,对后辈的关爱与提携,一直深深影响着我。
大学教授与中原名师,在我心中原本遥远而神圣。当我在学习强国上发表《援疆梦园哈密城》这篇文章后,竟意外接到张志英老师的电话。对文学的喜爱,对小语教学的探究让我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感情上也越来越近。直到现在,我们每次打电话都要一个小时左右。通完电话后,我会忍不住去照镜子:眼睛是明亮的,笑容是灿烂的!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独特的磁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自信而明媚。
周老师在火箭一校跟岗听课时与我同居一室,从第三天开始,每天早上见我第1句话就是:“妹,今天看起来又漂亮了!”“是吗?”我惊喜的照镜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笑意渐渐从心里发出来。八天时间,跟着她学养生,练瑜伽,背国学,减少晚餐。每天以掉秤一斤多的速度瘦下去。现在想起,好怀念那些天啊!
当我要讲电教优质课时,两位姐姐更是不遗余力的给我以帮助。张姐姐当时咳嗽的厉害,带着病帮我设计并敲定教学方案,周姐姐转了三次公交,从早上7:30在黄田坐上车,到10:10赶到火箭一校,对我进行现场指导。我开玩笑说:“这堂课要不得奖就亏了,两个中原名师捏出来的啊!”
我何其有幸,承蒙如此厚爱!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教师,在短短6年时间成长为省乡村首席教师,省名师培养对象。是三位姐姐的鼓励,让我有了申报的勇气;是我的伯乐秦占京老师慧眼识珠,发现我作文教学方面的优势后,一次又一次为我提供成长的机会;是我的朋友赵朝阳温情抚慰,当我半夜写课题写至崩溃时,她带着刚上幼儿园的女儿为我买了温热的奶茶赶到学校,鼓励我,安慰我,帮助我;是教师发展中心原本非亲非故,现在被我视为亲姐的李海燕老师拿着我的援疆表格对领导说:“冰洁这个妮儿不容易,能帮我们就多帮帮她。”是河南日报社的王义亭主编妙笔生花,助我成名。是那么多的亲朋好友,齐心协力帮助我实现心愿……
一路行来皆遇贵人,这都是我的阳光雨露,爱与温暖啊!
爱满则溢,我也忍不住把这些爱撒向身边的同事与学生。
援疆期间,我主持完成了一项省级重点课题,鉴定结果为优秀。我发表了四篇CN论文,我写的征文被援疆前指评为一等奖。我被评为优秀援疆教师,我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写的听课笔记,感染了好几个老师认真练字……
有几个孩子偏科现象严重,我主动找到领导申请为他们进行思维拓展训练。短短时间里,孩子们能将圆周率100位倒背如流,能抽背36计,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记忆力提高很大,兴奋极了。
曾经的“强项令”张宗耀成了我的小迷弟。课堂上偶尔就会有同学忍不住冲他低嚷:“张宗耀,别拍老师马屁了。”曾几何时,任课老师怒气冲冲把他拎到我的面前时,张宗耀歪着头,翻着眼,不紧不慢的和我辩解:“宋老师,我一没吃东西,二没睡觉,三没和别的同学说话。我只是上课太累了,走了一下神。我有什么错?”那个态度着实让人无语。
现在他主动写作文,一篇作文反复修改三次。我在教室里对他的作文内容大夸特夸后忍不住说:“张宗耀,你的字在咱班能排到前三了。你怎么这么好啊?我现在怎么这么喜欢你啊!我特别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张宗耀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骄傲的接受了我的拥抱后,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教室里顿时一片哗声:“老师,今晚我也要写作文!”“老师,我好好写,明天抱我!”
胡晨露说:“老师你真厉害,一个拥抱就让我们都卷起来了。”
工作着是幸福的,成长着是快乐的!我忍不住笑!脑海中的九龙树仿佛也在舒枝展叶,笑个不停。
我也愿像三位姐姐一样成为一棵树。丰富自己的生命,滋养他人的心灵。九龙树,我真的还想再去看看!
作者:兵团十三师红星二场第二学校 宋冰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