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戈壁滩上依旧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天高云淡,不见南飞雁。极目远眺,苍穹之下只有数棵胡杨挺立在烈日下,宛如哨兵守护着四野八荒,红叶灿若烈焰,胜过西斜骄阳。想那白云山早已层林尽染、色彩斑斓,汴京城的菊花也正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我的家乡,在星星峡外遥远的地方。今天,我要到结亲户“住户”,“亲戚”就住在戈壁滩深处,一条马路长长的、直直的,直通村落。
来到“亲戚”家,开门的是一个比我略大的中年妇女,她叫热孜瓦古丽·玉素普,长着一双维吾尔妇女都有的美丽大眼睛和大双眼皮。看到我,古丽很高兴,用维语表示欢迎。坐到土炕上,古丽拿来了囊饼子和大枣,又倒了两杯砖茶。我用国语慢声问:“最近家里可好?有没有什么农活?”古丽睁大了双眼,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黑色又略带蓝色的双眸,还有微张的嘴巴告诉我,她根本就没有听懂……我用双手比划了半天,最后做出一个拿铁锹刨地的动作,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拉着我到院子后面,一大片枣园足有二十亩,树上挂满了红枣。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该打枣了”!随后,我到集市上买了两根长长的竹竿,古丽看到我扛着竹竿,笑得满脸开了花。
晚饭过后,我和古丽分坐在桌子两旁。我拿出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天安门”图案,旁边写上汉字,用国语教她:“天—安—门”。古丽看了看图案,感觉很好奇,用国语跟着读:“天—安—门”,虽然南腔北调,但我能感觉到她很认真。随后,我又画了“中国”的地图轮廓,旁边写上汉字,教她“中国”的写法和读音;画了一个“人”的轮廓,教她汉字“人”的写法和读音;画了一面“国旗”,教她汉字“国旗”的写法和读音。我把右手放在胸前说:“我是中国人”,她也学着我的样子,学了好几遍。古丽很聪明,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学会了“我是中国人”“共产党好”等十几句简短国语和50多个汉字。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竹竿来到枣园。深秋的枣树早已掉光了树叶,枝头挂满了大枣,一片片红如云霞,一颗颗又大又圆,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天穹镶满了红玛瑙。我挥动竹竿,一片一片地打,一颗一颗地敲,一刻钟功夫,红枣遍地。正当我胳膊酸疼想要休息片刻的时候,古丽不知何时悄然来到枣园,遍地“红玛瑙”早已被她归拢成一座座“小山丘”。傍晚时分,红枣俨然堆成了一座“火焰山”。
当晚,古丽邀请亲邻好友到家中庆祝丰收,虽然我们语言沟通有障碍,但有手语、画图示意等方式补充,也能进行沟通,反倒增添了不少乐趣。席间,大家跳起了欢快的维吾尔民族舞蹈。看到她们明眸善睐,一颦一笑、眉目传情,而我却笨拙得像个大狗熊,脚步凌乱,干脆给大家朗诵诗歌助兴:“追寻丝路,迈步挺进戈壁滩。砂石灼烫,芨芨草顽强生长如凤凰涅槃。一团团,一簇簇,恰似各民族手挽手、肩并肩。我要去结亲,亲戚家有十亩葡萄园,串连串,好似翡翠挂藤边。边采撷、边歌唱,齐把葡萄堆满园。我要去结亲,亲戚家有十亩红枣园,红又圆,好似玛瑙挂枝间。下地三两天,红枣堆成火焰山。我要去结亲,丰收时节古丽舞翩翩,深深的眼窝,恰似一汪春水让人恋。大大的眼睛,好似月亮挂天边。夜幕下,星点点,干部群众聚一团。送政策、送温暖,坎儿井水品甘甜。学国语、学法律、学技能,民族团聚喜开颜。”
曲终人散,古丽早已微醉,拉着邻居的手来到我跟前,说:“他,我‘亲戚’,好!”边说边竖起大拇指。随后,用半生不熟的国语说“我是中国人,共产党好”,一个右手抱胸微蹲的动作,把大家逗得开怀大笑……